邮轮市场是怎样被政策所创造的：高酒税

    最近读《舌尖上的航海》，作者是知名远洋作家张涛，其中一篇文章题为“酒坛子浸泡的轮船”介绍了芬兰人在船上畅饮的场面，其背后就是相关政策所创造的邮轮市场。这里转述该文，并给出笔者的分析。

梅姐是位资深的海乘(邮轮服务员)。

经过十几年的海上邮轮生涯，她的足迹几乎遍布全球。“亚洲之星”号、“海上皇宫”号、“玛丽皇后”号、“环球旅行者”号这些设备齐全、豪华舒适的邮轮上都留下了梅姐的身影。邮轮上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形形色色的游客，五花八门的故事，还有各地稀奇古怪的习俗，都给梅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梅姐想，邮轮不愧被称为“流动的联合国” ，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作为一名邮轮服务员，梅姐积累了丰富的服务经验和洞察能力，不通过语言，她只通过顾客的衣着和行动，就能识别对方的国籍和身份。一次，梅姐被选派到一艘往返于欧洲各国的“月亮王子”号上做服务员，这艘船号称“酒坛子浸泡的轮船"。

登上“月亮王子”号之前，梅姐就对这艘船上的情况有所耳闻：这艘以芬兰为中心的近海航线的豪华邮轮，主要游客是芬兰人。芬兰人嗜酒，几乎聊天十句里肯定有一句会提到酒。人们嬉笑着说，十句话不提酒就不是芬兰人!

梅姐登上“月亮王子”号，果然名不虚传，这是艘地地道道的“酒坛子浸泡的轮船”！

“月亮王子”号豪华邮轮上下共有八层，每层都有一个足球场一般大的餐厅，酒吧、商场、游乐园、赌坊、游泳池、观景台等鳞次栉比一应俱全。这是芬兰有史以来最大、最豪华的邮轮，它不仅是一艘来往北欧几个国家近海航线的邮轮，同时也是名副其实的“海上乐园”。

此刻正值欧洲春暖花开的季节，“月亮王子”号舷梯旁挤满了等候登轮的游客。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些芬兰人登轮的目的不是旅游而是买酒。一位海乘告诉梅姐，芬兰政府为了控制国民对酒的消费，本土出售的含有酒精的饮料税率较高，所以芬兰本土出售的酒价远远高于周边国家。但是在免税的豪华邮轮上，酒价只有本土酒价格的一半，因此嗜酒的芬兰人把“月亮王子”号视为物美价廉的“酒桶”。人们登上邮轮，不是去观光、去旅游，而是成箱成箱的买酒，然后躲进船舱开怀畅饮。所以，人们戏称“月亮王子”号是“浸泡在酒坛里的轮船”。

更让梅姐没想到的是，这些芬兰人为了买酒，往往在邮轮开前几小时，就在舷梯口排上长长的队伍。舷梯一打开，人们就拥而上。如果行动迟缓买不到酒，船票就打了水漂。因此有人为了买酒，把“月亮王子”号的内部导航图背得烂熟，以便用最优路径找到船上的免税酒城。

这次“月亮王子”号是由芬兰的赫尔辛基开往瑞典的斯德格尔摩，“免税酒城”设在船餐厅一隅。此刻餐厅里已经挤满了人，长长的购酒大军足有几十米长。

邮轮在碧蓝的大海里缓缓行驶着，手里拿着酒瓶子的人们并没有被眼前波光粼粼的景色吸引，而是立刻开始了“酒精派对”。人们三五成群，餐厅里、走道里、舱室里甚至厕所里，到处都是成伙结队地聚在一起的人群，边说笑边狂饮。

整个船舱充满了浓郁的酒精味， “月亮王子”号成了名副其的“酒桶世界”!

梅姐将一对半醉的芬兰青年夫妇扶坐在椅上，这对夫妇为赶上“月亮王子”号喝上一顿酒，专程坐飞机赶来。

几个航次后，梅姐找到了芬兰人嗜酒的原因：芬兰人爱酒与居住的环境和地理位置有密切关系。芬兰人居住在欧洲纬度最北的寒冷地区，冬季长达六个月之久。在短暂的夏季，人们会用放假的机会躲进森林小屋里和宝贵的大自然生活在一起。大多数芬兰人喜欢独居生活。日常生活一般都是喝酒、桑拿、烤香肠、唱歌…渐渐地，芬兰成了人们常说的“洒坛子里浸泡的国”。

在“酒坛子”里生活久了，许多芬兰人养成了嗜酒的习惯。芬兰政府明文规定，午夜12点之后不得开派对扰民，酒吧凌晨3点必须关门。但是这一规定，并没有阻止芬兰人的嗜酒爱好。成群结队地躲进遍布芬兰森林各角落的森林小屋，这里配有烧烤屋和桑拿房。每到周末，成群结队、川流不息的人群赶到这里，随着森林小屋的袅袅轻烟，一股股酒香飘然而至。

为了控制国民对酒的消费，芬兰政府大幅度提高了酒的税率，没想到嗜酒的芬兰人却发现了免税的豪华邮轮“月亮王子”号。“月亮王子”号因此成了“浸泡在酒坛子的轮船"，而享誉世界。

现在已经查不到这艘船在运营了，不过这样的航线依然火热。由此可以看到，在大陆上禁止或者限制的活动，常常可以在邮轮上开展。邮轮成了大陆某项政策的法外之地或者突破口。各个国家一般都会禁止赌博，那么在公海上的赌博就成为邮轮的盈利渠道之一，有些邮轮专门用来满足赌客的这一诉求，比如香港出发的无目的地航线。如果没有芬兰的酒类高税率，相信北欧跨国之间的邮轮和客滚船也就不会有那么好的生意。对于中国市场，国外奢侈品的高税率以及进口关税，让中国人在船上购物以及到日本购物成为了乘坐邮轮的核心诉求。由此，RCEP这样的安排将推动区域商品流动的减税乃至零关税，这其实是中国邮轮市场的利空政策。海南自由贸易港的建成，也意味着在邮轮上搞免税业务变得越来越困难。在欧洲的不少国家，色情业是合法化的，这是否是使得邮轮并未成为“黄”的承载场所的原因？“毒品”在陆地上的强力管控并未形成在邮轮上的放开，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黄赌毒”这三项对人类精神具有巨大捕获能力的活动，为什么只有“赌”在邮轮上开了一个口子？

欧美人在邮轮上喝酒有场景，那就是他们的酒吧文化。中国人的餐馆文化，喝的酒也不少，但在邮轮上却没能创造出来。酒吧文化本质上是陌生人的交友场景吗？在邮轮上的酒吧邂逅陌生人，会不会产生奇遇？这大概就是欧美邮轮上酒吧的核心诉求。对于中国人，暑期的家庭出游、淡季的老年人出游，对邮轮上的酒吧都没有消费的意愿，中国人在船上喝酒的场景还未有效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