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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想和大家聊聊巴厘岛情侣身亡事件，并补充一些新的信息和更正的信息。关注没药花园的读者都知道，我们很少写热点新闻，每天发生的娱乐社会热点几乎是不参与的，就连咱的主题范围的热点案件也写得不多。常有许多读者表示不满，觉得为什么你不写大家都爱看的当下发生的新闻，而要写那些旧案。这个解释过很多次，一是因为许多事情还在进行中，没有尘埃落定，信息、证据可能还有变数，而我希望我们的文章是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过许多年回头来读都是有意义的。二，因为我们写作都是长文，要各种梳理，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可能稿子都没写完呢，又有新的消息出来了，所以不如大家都等等结果就好。2023年5月1日凌晨，一对中国年轻的情侣在印尼巴厘岛洲际酒店的房间内身亡。当时微博上许多人让我聊这个案子，我破例在刚出报道的情况下写了一篇长文。我在那篇里的观点是，可能是熟悉酒店的人因为盗窃而引发的行凶。没想到这篇文章给顶上了热搜。后面又发了一篇，又上了热搜，导致我再发时都不敢“带话题”了。
尽管我从没有在任何平台主动征集过线索，但后台依然收到了大量提供信息的私信。感谢他们看了我的文章后（哪怕不完全认可我的观点）依然对我很信任，我会仔细甄别这些信息，也必会保护任何想要匿名的信源身份。
这两天睡眠极少，其他工作都耽搁了，一直在梳理这些信息，也改变了一部分想法。有些信息想在这篇里更正并更新下。但也有一些知道的内容，是不适合写出来的，或许永远不会当众讨论。这篇主要分为三部分：一，对当事人报道的澄清；二，对凶器的澄清，三，对两位当事人的伤口的梳理，四，讨论。 当事人此前报道中有许多对程女士的误会，网上也有很多谣言。程女士的身边人给我们提供确切信息，希望在这里澄清一下。之前媒体报道22岁的程女士已经在留学，有说她在出版社工作，有说她是大三学生，有人揣测她的家庭背景，也有人质疑毕业季她为什么不在学校。根据我们得到的信息，程女士的爷爷奶奶是退休公务员，父母在企业工作。在父母眼中，女儿很优秀、努力。2019年，她以全省专业第十二名的成绩考上南昌某高校的播音主持专业，目前是大四学生，案发前不久，刚提交毕业论文，计划毕业后去新加坡留学，留学费用本来也计划由她的家人负担。她于21年和李先生交往，感情稳定，并无矛盾，甚至在案发前向父母谈起过结婚的想法。（这和网友考证的她的社交媒体显示的情况一致。）父母对李先生了解不多，只听说他做软件生意，并且因为两个年轻人年纪相仿，并未觉察有什么问题。对于程女士多次去过东南亚，他们认为就是为了办理留学的事和旅游，也并未多问。而根据李先生那一边的信息，他们那个圈子无论做什么事业，确实不太会让女友或者妻子了解那么清楚。所以程女士有可能对李先生具体在做什么事并不清楚。和之前朋友说法一样，程女士性格温平、成熟。从小受家人疼爱，自从出事后，她的父母非常悲痛，一直留在巴厘岛等案件侦破消息。不少媒体都报道过程女士，但对李先生的介绍几乎为0。李先生各个阶段的身边人和一些网友也提供了许多关于他的信息，经交叉比对和审核，大概勾勒出了他25岁的一生。因为目前尚没有证实本案和他的身份有关，所以暂不会发布情况。但可以说明的是，和许多网友猜测他是富二代不同，他的身世其实比较悲惨。网上有许多截图在各个平台流传，言之凿凿地说他洗钱或者骗了别人巨额财产被追杀。我向现实中认识的币圈人士N求证，N表示李先生确实炒币，但并没有听说上述说法。（如果真有知情者，希望赶紧把线索提供给警方。）网上还有一些流言声称有人要抢李先生手机里的虚拟货币所以趁着他和女友在入睡时将他们控制、逼问、杀害。N表示，国内也发生过用刀逼问密钥、抢劫虚拟币的事，但不多。同时N提到，这两年市场不好，炒币的人许多都有大损失，不如以前有钱。据了解，截至今天，李先生的家人尚未前往巴厘岛认尸和办理手续。
而根据印尼的规定，如果家人三天不答复，警方也是可以进行尸检的。所以目前两人的尸检工作都已结束。 时间线因为有些读者可能还不知道案情，所以简单总结下时间线。之前新闻报道程女士4月25日前往泰国，根据最新得到的消息，两人是一同在4月27日到达巴厘岛，先住其他酒店，30号转入洲际。4月30日傍晚8点06分，程女士独自到前台登记入住4223。
5月1日凌晨12点17分20秒，李先生搭网约车来到大堂。不到一分钟，程女士就从4223出来迎接。两分钟后，她来到了大堂，两人碰头，一起去4223。凌晨12：50，进入房间28分钟后，李先生曾出门，走在走廊上，看了下斜对面房间的房门，出来7秒后又返回房间。
凌晨1点15分23秒，服务员给4223送餐，停留一分钟后离开。
早上6：32，李先生满身是血爬出房间，在走廊上呼救，并于6：55（工作人员赶来前）不再动弹。6：43，洲际酒店4228房间的客人报告听到走廊上传来呻吟和“大声呼救”，于是派人推轮椅过去查看。等他们到达时，发现李先生全身赤裸、浑身覆盖鲜血，仰面躺在走廊过道上，已经身亡。他们进入李先生爬出来的4223房间，在卫生间内发现同样全裸的程女士，她躺在放满水的浴缸内，也已身亡。4223房间位于二楼。要进入酒店除了正门，还有阳台门。据《潇湘晨报》等多家报道，“酒店监控范围包括房间、阳台区域。”
案发后，走廊（正门）和大堂的监控内容描述很快被公开，但阳台区域的监控尚未公布。
 伤口
在案发第二天，5月2日，巴厘警局的公关主管曾接受媒体采访，只提到排除了入室盗窃，理由是大量贵重物品还在房间里没有丢失。过了两三天，法医接受了媒体采访，详细介绍了两位死者的伤情。
国内几乎各大媒体都报道过了，我在发第一篇时也是基于这些伤口信息，对自杀论表示怀疑。但后来随着信息越来越多，这些信息开始互相矛盾。这里我再理一下。 【这里需要补充一个信息：4223现场发现了破碎玻璃。】1， 许多报道称：“身体左右两侧都有开放性伤口，长约11厘米。”这个表述让人以为伤口是位于身体两个侧面，于是引发了部分网友对于割腰子的猜想。但我用翻译软件看印尼原文报道是：死者颈部左右两侧都有开放性伤口，左腿也有开放性伤口。（并不是在躯干上。）这个说法在有些中文报道里有，有些报道里没有。英文没搜到，刚在印尼语报道里找到了。之前我认为这种表述代表了就是在手指上，像防御伤。5月5日《南方都市报》说是在手背上。左手的手背确实有伤，但右手的伤具体在哪个位置不清楚。【由于已知现场有玻璃碎片，那么双手割伤的可能性变多了：会不会是手握玻璃，或者撑在玻璃碎片上导致的呢？】这个说法在有些中文报道里有，有些报道里没有。刚在印尼语报道里找到了。我最初认为背部伤口是刺伤，认为自杀者就算多次尝试，也不太可能刺自己后背吧？现在更严谨一点地解释下，这句话没有说背部伤是什么造成的，所以不确定是刺伤、抓伤还是擦伤。【由于现在已知现场有玻璃碎片，而李先生倒在地上过，所以背部受伤的可能性也变多。】之前的报道都说是程女士身上的，但是新京报的动画是在李先生身上的。刚找到了一家印尼新闻网站报道，和《新京报》一致，说水泡是在男生的左胸和左臂下。我之前写的那篇基于水泡在程女士身上，认为可能是她在浴缸中被杀害时被水烫伤或者被刚放过热水的龙头烫伤。后来看到《都市快报》采访法医，法医认为水泡不可能是电击伤，或许是被热水烫伤。当然，他也是基于水泡是在程女士身上才这么说的。但如果水泡是在李先生身上，不清楚会不会也是热水或者金属龙头烫伤。我在好几篇中文报道中看到这个说法，5月5日的《南方都市报》提到的是“右脚、左脚”都有开放性伤口。由于我没在印尼语报道中找到（不懂印尼语，搜索能力有限），无法判断这个细节是否准确，所谓左脚上有伤，会不会实际就是指左腿上那个，翻译有误？还是确实左右脚有伤？【由于现场有玻璃碎片，脚上的伤可能是故意割的，也可能是踩在玻璃碎片上割伤的。】对程女士伤情的报道相对而言没那么混乱，报道都称，她身上没有开放性伤口。1，据此前报道，程某脖子上有线状淤伤，遭人勒颈的痕迹。2，程某的额头，右手，和腿上有淤伤和擦伤，前文中我推测可能是被勒死时挣扎，在浴缸壁上蹭的。 （疑似为同样房型的卫生间，另有一种是出水口在靠墙壁那一侧的浴缸侧面，不清楚4223是哪种。）
这一条最早在许多中文媒体中看到，暂时没有在印尼媒体中找到。对于窒息死亡（如果之前呛入大量水）或者溺亡或者某些中毒，都可能出现这种现象。这条我记得是在印尼法医说正在化验毒物时才出现的。也有网友据此猜测她被按在水里折磨过。但是在有关验毒的几篇报道中，我没有看到这个信息，只看到法医说把死者体内的液体提取后送去实验室。或许是其他媒体报道的。如果她在被勒住时拼命挣扎，曾滑入放满水的浴缸躲避，也可能喝下很多水；或者是凶手故意把她按在浴缸内。 凶器照以往中国或者美国的通报风格，要么说“还在调查，无可奉告”，要么会说些比较明显的初步检查的情况，譬如房间内门窗关没关，凶器有没有找到。我当时认为可能凶器没找到，所以法医在几天后接受采访时还用这种措辞：“开放的伤口可能是由利器暴力造成的”，脖子伤痕“疑为绳状物勒的”，因为如果现场找到疑似凶器，首先会比较其是否和伤口吻合。但现在看，这可能是印尼发布信息的风格：法医可以不结合现场情况，仅对尸体状态单方面接受媒体采访。女性受害人的颈部环绕着一条绳状物（形似浴袍带子），微微染成粉色，疑似有血碰到过带子，又被水晕染开。有些织物上也可以提取指纹，但被水泡过后就比较难了。如果这就是凶器，且凶手没戴手套，徒手勒的话，应当手上会有细胞脱落，留下DNA。此外，一部手机放在浴缸边缘，旁边放了一瓶酒，但没有见酒杯。多块（或两块）底部被血染成粉色的毛巾/浴巾，被放在浴缸靠墙边缘。也有网友分析图片后指出，浴缸边疑似有两个抽了没多少口的烟头（也可以验DNA）。据可信消息，房间内没有刀，但有玻璃碎片，已经检测指纹。现在关键问题是看房间内有无其他人出入过4223。房间有两个出入口，一个是从走廊进正门，有走廊监控覆盖，据之前报道已排除有他人进入（送餐服务员只进去一分钟，时间也不对）；
如果警方到达时阳台门没有从内部锁住，那要结合监控了。一，如果监控发现有第三人在案发时间从阳台门出入过房间。凶手（无论是盗窃还是寻仇）进入房间后，靠临时砸碎房间里的玻璃杯，用碎片杀害李先生的可能性还是很低的。如果有他人进出过，那么更可能真正威胁、杀害李先生的凶器（如刀子）已经被带走了，房间内的玻璃杯是因为其他原因破碎。
而程女士也是被第三人勒死或者按在放满水浴缸里溺亡。这样看是有针对性的、计划性的可能性更高。或者阳台门没有从内锁住，监控有漏洞，不能完全确认有无人进出过4223，那么也存在上述可能性。二，如果监控真的全覆盖并且没有发现第三人从阳台门出入过房间，并且/或者，阳台门从内锁住，那就形成了密室。不管如何，互杀、相约自杀的可能性很低，程女士更可能是完全无辜的受害人。如果只有两个人，那么凶器不可能飞走，造成李先生身上的伤只能是玻璃碎片。本身男女的力量有差距，如果程女士仅靠手握着一块碎片，就造成身强力壮的李先生颈部两侧、大腿、手脚多处受伤，自己的手大概率也会被玻璃碎片弄伤。但现在只有李先生的手上有割伤，程女士全身没有开放性伤口。此外，目前也没有发现程女士厌世轻生的迹象。从程女士去世前社交媒体的状态来看，她热爱生活，关注的都是吃喝玩乐打扮的账号，和其他年轻女孩无异。她于4月25日从香港前往泰国，还发了朋友圈，27日前往巴厘岛，已经订好5月1日回国的机票，并把回国日期告诉了身边人。目前也没有人发现她的精神状况有任何异常。再者，如果是两人相约自杀的话，应当有所准备，不太会临时在酒店房间选择浴袍带子和碎玻璃，并采取如此狼狈、惨烈、痛苦的方式。这一切更像是临时发生的。在密室成立的前提下，如果排除了自杀和互杀，那么剩下的只能是李先生杀害程女士并自残、自杀，也就是murder-suicide。那他又为何刚自杀又爬出门大声呼救呢？照以往一些案例，只能解释为后悔了，或者精神、服用药物出现了问题。前阵子，网上流传了一条李先生最后发的朋友圈截图。我开始不能确认其真实性，直到从不同渠道得到印证：李先生的确在30号晚上的19：10曾发过一个朋友圈，但在半小时至一小时后删除。朋友圈内内容只有两句话，第一句向程女士喊话，“程某某，希望你有朝一日能看清楚这个世界，照顾好三只小猫跟我妈。”（19：10，程女士尚未到达酒店，从朋友圈内容看，似乎两人并不在一起。）据了解，ABC（此处用字母代替）三位都是币圈人士。而有一个和A同名的人，曾在巴厘岛案件发生后不久，在朋友圈发了个由李先生的照片和聊天记录组成的视频，确认死者是李，并配文“半个月前还能开导我，自己却狠心地告别这个世界”。在他晒出的聊天记录中，李先生为了宽慰刚损失巨额财产的他，声称自己在前两年也总想改变一些已经发生的事，因此很痛苦，但后面想通了，人生只有当下是真实存在的，不能纠结于过去无法改变的事实。李还称，“人生就活一次，我们得放过过去的自己。”“与自己和解。”言语之间显得很理智、平静。但A并未解释李先生去世前的那条朋友圈为什么提及他，并且后来也删除了自己的朋友圈。对于李先生的这个朋友圈有不同解读，有人认为像轻生遗言，也有人认为他遇到危险，自知躲不过。在5月10日，又有一位网友L（其和李、A熟识）在某音发视频，声称李先生长期饱受抑郁症和焦虑症的困扰。该条视频发布不久也删除。而程女士的一个身边人表示此前没有听程说起过李这方面的问题。不管如何，希望阳台外部能有监控覆盖，能够真实、明确地显示这个出入口的情况，希望印尼警方能提供完整的证据链，解开谜团，给受害人家属一个答案。国内大案 | 国外迷案 | 亲密关系中的谋杀 | 连环杀人案 | 国内外冤案合集 | 漂流瓶人格 | 寄居蟹人格 | 和儿童有关的案件 | 那些我悟出的道理 | 真实讲述 | 法律科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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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5-14 13:07: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