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邮轮旅游自2006年开启至今，已走过十五个年头，市场从无到有，产业从零到一，资本从外到中，邮轮有机生态系统正逐步成形，邮轮经济正向贡献正逐步呈现。伴随着世界格局、新旧世界秩序的转换，我国（很可能）在未来世界格局中将逐步发展成为新世界秩序的主导者，引领者，由过去中国睁眼看世界走到今天世界睁眼看中国，届时我国入境游将换发新的蓬勃生机，我国邮轮旅游入出境市场也将成为全球最为活跃的市场之一。但当下我国发展邮轮旅游以出境游为主流，存在邮轮入出境游不平衡发展问题，进一步导致旅游服务贸易逆差不断增大（旅游服务贸易逆差近1万亿元），如何增进我国邮轮旅游入境游，服务旅游服务贸易逆差缩小，做大东北亚、泛南海邮轮旅游圈客源多向流动市场可能会成为中外邮轮公司未来规划布局的大方向。
紧抓我国单向邮轮出境游可能难以长期符合我国切身利益。因此，未来五到十年，中外邮轮公司应联合推动振兴中国邮轮入境游市场发展，培育境外游客乘坐邮轮入境游市场，进一步促进境外消费回流，带动我国沿海港口城市转型升级。
一、我国出入境游客整体发展趋势
（一）出境游层面
（1）从我国出境游趋势来看，1998年我国公民出境游正式放开，截止到2019年已实现21年持续增长态势，年均增长率达14.86%，但从增速看，历经三次周期性下跌，峰值依次快速下降，2004年我国出境游客量增速达到历史最高点42.7%，之后呈现快速下跌趋势，到2011年增速仅为22.4%，七年时间增速下降了近一半，到2019年增速已下降至3.3%。尽管如此，除1999年、2005年外我国出境游客量增速均高于入境游客量增速。另外，2018年我国首次实现出境游客数量反超入境游客数量（见图1）。
长期看，2004年后我国出境游市场增速呈现长期稳定下跌趋势，增速开始由正值于2019年转变成负值，可能反映出我国出境游市场规模趋于饱和态出现阶段性见顶，时间周期大致为5-7年。受疫情影响，这一周期可能会有所缩短，提前出现增速快速反弹。但增速的快速反弹并不等于我国出境游人数较疫情前快速增长。疫后我国出境游市场在经济和社会双重矛盾加剧下将大概率步入增长瓶颈期，这同样也会影响到我国邮轮客源市场规模的增长。
（二）入境游层面
（1）从我国入境游客构成看，主要由外国人和港澳台侨胞构成，其中入境外国人游客占入境总游客量比重自1988年的5.8%持续平稳发展到2019年的21.9%，历经30年实现了外国人入境游客翻两番，长期增长趋势明显。相反，港澳台侨胞入境游客比重自1988年的94.2%持续下降到2019年的78.1%，下降了16.1%，长期下跌趋势明显（见图2）。外国人入境游客的持续稳定增长为我国发展邮轮旅游入境游提供了坚实的潜在客源市场。
（2）从入境游客构成增速看，1978-2019年期间，外国人入境游客历经五次明显的周期性波动（见图3），每个周期峰值在不断降低，周期间隔在不断缩短。从长期趋势看，外国人入境游客增速逐步由高位震荡回落到低位运行，走势趋于稳定，增速在4-5%区间稳定运行。总体看，外国人入境游客增速不断走低趋于平缓，市场规模稳中有增。港澳台侨胞自2004年以后发展趋势趋于稳定，市场规模趋于饱和。但在研究我国邮轮旅游入境游时，主要研究对象是外国人，非港澳台侨胞。
（3）从入境游客的来源国看，主要来自亚洲、欧洲和北美洲等地区国家，其中亚洲游客占比在60%以上，欧洲游客占比不到20%，北美洲游客占比在10%左右。考虑到邮轮主要从事国际间海上游客运输，结合邮轮旅游产品特点，亚洲邮轮旅游市场具有较为完整的区域性特征，是我国未来大力发展邮轮入境游的主要区域。
亚洲地区中，东北亚以日本、韩国为核心，东南亚以马来西亚、菲律宾为核心，另有泰国、印度尼西亚增长明显。从发展趋势看，1997-2007年，入境中国的东北亚游客增长持续且强劲，增速整体快于东南亚。2007年以后，去往中国的东北亚游客开始下降并逐步趋稳稳定在年750万人次左右。相反来源于东南亚的入境游客呈现出不断上升势头，且增速整体高于东北亚，与东北亚的差距在逐步缩小。随着未来东南亚经济的不断崛起，去往中国的游客量也将随之增加，从长期看赶超东北亚游客量也只是时间问题（见图4）。
从入境中国游客主要来源国增速看，日本、韩国、朝鲜、马来西亚、菲律宾、新加坡、泰国、印度尼西亚等八个国家的入境游客增速趋势较为一致。除了韩国、朝鲜增速波动幅度较大外，其他国家增速波动幅度较小且集中。长期看，这八国来中国境内旅游人数增长速度在逐步放缓，但近几年仍能平均保持正增长，维持在5%左右的增速。受未来国际经济环境的不确定性增大，这八国来华入境游客增速将大概率呈现出持续较长时间的平稳或波动式下降，游客数量也将出现短期内的平稳下滑，但总量下降幅度不会太大（见图5）。
二、我国国际间旅游收支发展趋势
（1）出境游客不断增长，我国人均境外消费下跌。
2001-2004年期间，中国出境游客增速高于出境支出增速，表明出境游客在境外消费支出额增长不大。到了2005-2015年期间，中国出境游支出增速要明显高于出境游客增速，且期间增速趋势不断走高，一路飙升至2014年的76.8%。相反出境游客量增速并不十分明显，表明在此期间出境游客在境外的消费支出出现快速增长。2014年以后，中国出境游客在境外消费支出增速出现暴跌，短短两年时间，境外消费支出增速从76.8%暴跌至0.1%，后又历经2017、2018两年时间回升至7.5%，于2019年再次出现暴跌至-8.2%。表明自2014年后，我国出境游客在境外消费支出增速出现快速回落，甚至出现游客境外消费支出开始减少萎缩之势（见图6）。
从趋势看，自2015年以后我国出境游客增速始终为正值且高于出境游客境外消费支出增速，表明我国出境游客在境外消费支出在减少，中国出境游客在境外不像以前那样爱花钱了，侧面可能反映出国人到境外旅游消费观念不断趋于理性。如果这一现象是由于国内持续上涨的高房价挤占国民整体消费能力且国民对未来短期经济预期中性或悲观而导致出境游客在境外消费支出变得更加谨慎，倘若这一趋势在未来较长一段时间持续，将会直接影响到我国邮轮出境游游客对船票价格波动做出更为敏感的行为反应（见图6）。
（2）出境游客不断增长，我国旅游贸易逆差增大。
1995-2008年期间，我国旅游服务贸易一直处于顺差状态，峰值为2007年的121.26亿美元，折算成人民币约为885.2亿元。2009年及以后，我国旅游服务贸易由顺差转变成逆差状态且逆差增速快速增大（尽管中免走出去发展促进了一定境外消费回流，但相较于巨大的逆差总额可以忽略不计），2018年我国出境旅游支出总额为2772.65亿美元（同期美国为1725.49亿美元），折合成人民币约为1.83万亿元，近2万亿元，当年达到逆差峰值1501.62亿美元，折合成人民币约为9936.82亿元，旅游服务贸易逆差高达近1万亿元，相当于2018年我国GDP的1.08%。但2019年我国旅游服务贸易逆差额下降了17.8%，减少了267.95亿美元，折合成人民币约为1848.45亿元（见图7）。
对比中、美、日、韩四国国际旅游收支可以看出，美国始终是一个国际旅游服务贸易顺差的国家，贸易顺差增速从2013年的41.9%一路快速下跌到2019年的-21.6%，旅游服务贸易顺差额下降到2019年的510.95亿美元（见图8）。
日本、韩国作为我国的发达邻国，与中国的双边旅游较为密切。日本从1995年以后，旅游服务贸易逆差逐步得多改善，直到2015年旅游服务贸易逆差转变成顺差并实现快速增长，2019年顺差额达到200.61亿美元，尤其是2011年以后，日本旅游服务贸易逆差快速收窄变成顺差。日本近五年实现旅游服务贸易顺差并快速增长主要得益于我国出境游客的贡献，其中我国邮轮游客对其贡献率保守估计在10%左右（见图9）。
韩国基本上处于国际旅游服务贸易逆差状态，韩国的旅游收入受中国游客影响较大，其旅游业对中国游客具有较强依附性。由于中韩两国的关系常处于波动状态，致使韩国的国际旅游服务贸易逆差也存在较为明显的波动性特征。2017年受“萨德”事件影响，韩国旅游服务贸易逆差扩大近2倍为172.8亿美元。从数据看，这一影响用了两年时间才得以平复，使得2019年的逆差额恢复到2017年以前的水平（见图10）。
（3）旅游贸易逆差增大，对构建内循环带来不利。
从我国未来发展的短期行为看，在社会总需求（包括投资、进出口、消费）下行超预期的前提下（见图11），加之受疫情影响， 2021年7月7日央妈做出全面降准0.5个百分点决策（如果未来短期国内外经济下行压力继续加大，央妈依然有可能继续降准放水），释放流动资金1万亿元，差不多相当于我国旅游服务贸易逆差总额。释放出来的1万亿流动资金不管是用来偿还MLF借款利息还是真正流向中小微实体经济，都表明我国经济整体发展压力增大（见图12）。
经济下行压力不断增大给我国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新发展格局带来很大挑战，在我国旅游服务贸易巨大逆差数据上行压力期间将给我国以货币、产品支撑的深度内循环带来不利影响，旅游服务贸易巨大逆差在某种意义上将货币外流，消费国外产品，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国外内循环，尽管这是经济全球化发展的正常表现。但站在政府层面看我国构建内循环，可能对不断增长的巨大旅游服务贸易逆差持保留态度。因此，“十四五”文化和旅游发展规划关于出入境旅游方面9处强调入境旅游，5处强调规范出境旅游，提出“振兴入境旅游，规范出境旅游。改善国内旅游供给品质，促进境外消费回流。创新旅游宣传推广机制，实施国家旅游宣传推广精品建设工程，加强旅游推广联盟建设。实施入境旅游振兴行动，出台入境旅游发展支持政策，提升入境旅游便利化程度、涉外旅游接待服务水平。”
在出入境旅游方面，振兴入境旅游是未来五年文旅部的重要工作。而邮轮旅游作为我国出境旅游的新型板块，在某种意义上不利于缩小我国旅游服务贸易逆差态势。从中韩邮轮航线暂停至今尚未恢复、当前我国邮轮复航仍未开启等也能一定程度上说明一些问题。因此，在中国大力发展出境邮轮旅游市场的同时，也应积极推动开发东北亚、泛南海入境邮轮旅游市场，呈现多向客源循环，有利于缩小我国旅游服务贸易巨大逆差态势，更能够得到国家的大力支持，更好服务于我国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符合国家长远发展利益。
三、我国邮轮入境游市场规模估算
（1）假设：①日韩组合作为一个统一出境游目的地市场；②从中国邮轮母港出境游客有90%去往日韩统一市场（当前阶段）；③从中国邮轮母港出境旅游的外国人游客量对总量近似没有影响；④从中国邮轮母港出发的长航线或环球航线游客量对总量近似没有影响。
2016年，中韩国际邮轮航线未暂停，我国出境游客到访日韩总人数为1443万人次。当年从我国邮轮母港乘坐邮轮出境游客量214.45万人次（已剔除访问港出境人次），按90%计，其中去往日韩的邮轮出境游客量为193.005万人次，出境邮轮游转化率为13.38%。
2019年，中韩国际邮轮航线暂停中，到访日韩的中国游客量为1561.3万人次。当年从我国邮轮母港出境游客量196.95万人次（已剔除访问港出境人次），按90%计，其中去往日韩的邮轮出境游客量为177.255万人次，出境邮轮游转化率为11.35%。
考虑到2017年及以后，中韩国际邮轮航线暂停，在将日韩作为一个市场统一体的前提假设下，我们取暂停前后的平均值12.36%为到访日韩出境邮轮游转化率，并将其假定为日韩来访中国入境邮轮游转化率进行入境中国邮轮游外国人游客潜在市场规模的估算。
2006年，我国人均GDP为2110美元，中国开启邮轮母港建设元年。2019年，表2中的发展中国家，除越南人均GDP为2715美元外，菲律宾、印度尼西亚、泰国、马来西亚等人均GDP均在3000美元以上，其中泰国突破8000美元，马来西亚达到11193美元。2006到2019年中国人均GDP增长了4.87倍（中国出境游客也增长了4.48倍，发展中国家也有这样的规律，有兴趣的同志可以自己查阅），越南增长了3.41倍、泰国2.35倍、印尼2.57倍、菲律宾2.48倍、马来西亚1.83倍，五国人均GDP平均增速约为中国的51.91%，五国平均人均GDP约为中国的57.56%。为此，我们取12.36%的1/2即6.18%作为表2中五个发展中国家来访中国入境邮轮游转化率进行入境中国邮轮游外国人游客潜在市场规模的估算。
考虑到经济发展水平不同，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采用不同的转化率，其中对发达国家采用12.36%的转化率，对发展中国家采用6.18%的转化率，并由此估算2019年中国邮轮旅游入境外国人游客潜在市场规模为174.08万人次，具体估算结果见表2。
（2）发展外国人邮轮入境游路径：未来短期我国经济下行压力有不断增大趋势，在旅游方面逐步缩小旅游服务贸易逆差可能会成为相关部门未来短期决策的一个出发点（尽管疫情起到了作用，但疫后出境游一样会快速反弹）。另外，将邮轮作为我国文化对外传播的一个载体，尤其是本土邮轮，更需要适时开启入境邮轮游（邮轮上的中国文化元素尽管再多再好，可能也难以达到中国文化对外传播的效果，外国人并不会都到中国乘坐满是中国文化元素的邮轮出境游，难以去感受、体验、了解、学习中国文化）。因此，不管是为了努力缩小我国旅游服务贸易逆差还是真正通过邮轮传播中国文化，需要的是疫后适时开启外国人入境中国邮轮旅游，一是为逐步缩小我国旅游服务贸易逆差做出一定的贡献，二是外国人乘坐满是中国文化元素的邮轮，身心感受体验中国文化，十分有利于中国文化的传播。
利用中、日、韩地理位置相近优势，借助本土邮轮船队的兴起，以东北亚区域为试点，开展中资、外资或中外合资联合推动日韩邮轮始发港建设。根据上述估算，当前潜在客源市场规模有86.8万人次，相当于我国2019年接待邮轮游客总量的41.9%，近一半的规模。如果东北亚试点成功可复制经验，推广到泛南海邮轮旅游圈，进行始发港建设，在RCEP加持下，积极培育新兴客源市场，引导旅游邮轮游新趋势，助推东南亚相关国家旅游升级、消费升级。
综上所述，日本、韩国、越南、泰国、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度尼西亚、菲律宾等均分布在中国海域周边，看上去外国人入境邮轮客源地市场较为分散，不像中国基本上是单一邮轮出境游市场，但正是由于这种多元化客源地，才可能形成活跃的多向客源邮轮旅游航线，做大蛋糕，共享蛋糕。亚太地区发展邮轮经济，不能仅仅依托中国较为单一市场，应根据亚太地区各国家经济发展水平的不同适时开启或引入邮轮经济，盘活各地区旅游资源，对各国邮轮游客而言，具有1+1>2的效果和吸引力，同时复购周期也将缩短，符合旅游的本质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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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7-15 21:43:4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