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我随一支援外工程队在苏丹首都喀土穆工作了一年。这座热带城市的东南面有条大河,叫青尼罗河,发源于埃塞俄比亚高原。它与白尼罗河汇聚成闻名遐迩的尼罗河。当地人也将青、白尼罗河简称尼罗河。
归期遥遥。为了排遣闲暇时与日俱增的乡思,随队医生老马提议:工作之余去钓鱼,这样既可丰富生活调节情绪,又可改善伙食节省开支。我一听,乐极了,尽管我从未钓过鱼。
那天气温大约40°C,我与老马来到河边。两岸长满翠绿的小草以及许多叫不出名的非洲灌木,奔流不息的尼罗河水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金光。老马选定位置,撒下鱼食,做了鱼窝。便悠然地耐心等待鱼儿上钩。我对垂钓一窍不通,选择钓位考虑的是别让太阳晒着,于是猫在一棵含羞树下抛钩入水。一艘旅游观光的客轮在主航道上缓缓驶来。船长看到我们这些垂钓的“老外”,有节奏地拉响汽笛以示问候,我俩也礼节性地挥手致意。客轮犁开河水,溅着白浪远去了。
一支烟功夫,老马便有所获。几条色彩斑斓、形状怪异的小鱼被诱饵“请”上了河岸。它们在草丛里翻腾着,努力地想回到水中。我在岸边掘了个泥坑,舀满河水。重新入水的鱼儿惊魂未定但安分多了。我频频起杆,却始终没破零的记录。就在不耐烦时,浮标突然沉入水底,我猛地起杆,鱼杆拉的像把弯弓,可依然“鱼翔浅底”不露“真相”。鱼儿左冲右突将线儿绷得紧紧。老马见我大呼小叫,连忙奔来,接过鱼杆任其东游西闯。他不与鱼儿作梗,反而冲我嚷道:“你这般死拉硬拽,若不是苏丹的竹子是实心的,杆儿早断了!”怪不得那支竹制鱼杆那么沉。渐渐地鱼儿折腾疲了。老马趁机将其提上岸。那鱼儿长得形似纺锤,重约两公斤。我激动地去抓平生钓到的第一条鱼,就在我触及它的一瞬间,手臂一阵麻木,“有电!”我惊恐地缩回手,木讷地望着悬在半空的“神物”。老马不信,步了我的后尘(回国后在一部教科书中我才弄明白,那会放电伤人的鱼儿学名叫尼罗河水象,生长在尼罗河流域)。
尼罗河果然不平静啊!心有余悸,不钓了!干脆坐在老马身后看风景。老马继续过着钓瘾。他接二连三地钓上鱼来,于是得意忘形自言自语地吹开了钓鱼经,不知他是对尼罗河的鱼儿示威还是向我炫耀。
太阳开始变得混沌。突然,我发现水面浮起三块“朽木”,须臾,那“朽木”居然冲着我们游弋而来。蓦然,我看清了水下那巨大的身躯,猛地拉起老马逃离岸边,老马疑惑地问我“跑什么”,我把他的头扭向河边,这时三条大鳄鱼已上岸。那两栖动物披着凹凸不平的铠甲,以王者的神态盯了一会侵入它们水域而最终逃跑的异客,而后张开尖牙利齿从容地开始分享坑里的鱼儿。老马一天的收货被吞噬一空。
望着宽阔的河面,那一个个湍急的漩涡里似乎每一滴水都隐藏着杀机。声名远播的尼罗河正是用这份神秘莫测,让所有光顾过它的人终身难忘。
后记:这是一篇写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文章。记得当时是用部队机关里最先进的四通牌打字机打印的。那个年代不像今天的信息社会,一部智能手机便可通晓古今,每天都有怎么也看不完的奇闻轶事。那时,能听到遥远非洲的故事,着实让我感觉新奇。感谢当年那位军援苏丹归国后和我聊罗尼河故事的战友平由,因为他绘影绘声的讲述,让我听入了迷,才写出了这些文字,留下了这个故事。而且,因为这篇文章,我也开始学习垂钓,并由此培养了一个兴趣爱好……
光阴荏苒。如今的苏丹早已分裂为两个国家,我和去过苏丹的战友也先后离开部队天各一方。退休后的闲暇时光,我常常会去江河湖畔,在野钓中,观老鱼吹浪,看美丽日落,于水天一色里望断船影与孤鹜,悠悠然,自得其乐。垂钓中,时常会想起那些早已泛黄的文字,还有远方的战友。
图丨图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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